【庆余年•言沈】及尔偕老
我流沈婉儿和我流言冰云以及我流he
这个系列不会有后续啦。
［一］
畅快。
沈婉儿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，纵使刚刚言冰云与她大吵一架，摔门而去，她也还是觉得畅快。
像是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被打碎，像是积在胸口许久的一团浊气终于呼出，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，脚像踩在棉花上，轻飘飘的。
她有点想唱歌，喝北齐的民谣，也有点想跳舞，跳北齐的慢舞。她从小就被她的哥哥教得极好，教习先生也说她有天赋，她从未给哥哥丢过人。
但她现在不能，她还是言冰云的妻子，不能像个疯子似的，大半夜一个人在房里喝歌跳舞，她只能坐在床塌上，独自感受复仇的畅快，甚至轻笑出声。
无人来分享她的情绪。
［二］
沈婉儿写好了两份文书，一封是和离书，一封是休书，她不知道言冰云会选哪一份，便两份都准备着。她的字写得好看，从前在北齐的时候，言冰云曾夸过她，说字如其人，娟秀清丽。
不过最近言冰云可能没有空，他忙着去帮范闲，被她举报的范闲，害死她哥哥的范闲。
没关系，她不怕等，她最不怕的就是等了。
言冰云没有限制她的自由，她想去哪里都可以，不想让人跟着也可以。言冰云知道她不会跑，因为她除了言冰云这个依靠，什么都没有，她无处可去。
沈婉儿也没有那么蠢，逃出去必定会被抓回来，到时候关于她和言冰云的事情一定会被人传得沸沸扬扬，对言冰云的名声也不好。她又不恨言冰云，她不想害他。
实际上，她很爱言冰云。
可是死去的人是她的哥哥，她失去的是她的一切，她现在已经没有家了，她连北齐都回不去了。
她是北齐的罪人，她已经是叛国了。
［三］
南庆的天气很好，比北齐暖和，冬日也不怎么下雪，连小池塘都不会结冰。
沈婉儿喜欢会结冰的湖面，也喜欢堆雪人，在雪人上贴胡子，等着哥哥下朝，告诉哥哥，有胡子的是哥哥，在哥哥旁边的小雪人是婉儿。
这么些年，她终于轻松地，靠在窗边，品了品言冰云派人从北齐买回来的茶叶。北齐尚文，喝茶有许多讲究，她从前没有学好，不会品茶，现在还是不会。
但是有一句话没说错，喝茶能静心。
窗外的雨滴滴哒哒地下，言冰云已经一个月没来见她了。她知道言冰云忙得不可开交，也不想见她，她也不去找他，每日喝喝茶，看看书，绣绣花，日子便一天天地过去了。
沈婉儿有时候会想，言冰云现在还喜不喜欢她呢。她不是个蠢丫头，成亲这么久，她知道言冰云对她有感情，可是喜欢是感情，感动也是感情。
她把茶杯放下，用手撑着脸，望着雨幕陷入沉思。
从前言冰云喜欢她，她是知道的。从言冰云被抓之后一直与她划清界限开始，她就知道了。
那现在呢？在她出卖范闲之后，言冰云还喜欢她吗？
［四］
树没了根就活不了，要不然慢慢烂掉，要不然被晒干。
沈婉儿的两份文书一直没能送给言冰云，言冰云也一直未来见她。这不是办法，已经半年了，顶着言府少夫人的名头却一直没干少夫人该干的事，多不好。
她找了人将文书送去监察院，交给言冰云，也没有得到回复。
不想等了。
春日踏青，沈婉儿不幸落水，被人救上来之后就发起了高热，怎么都退不下去。
言冰云得到消息之后赶回府中，大夫却说沈婉儿是心病，还是让言冰云多多关心地好。
“不可能的，和离，休书，都不可能。”言冰云坐在床边，握着沈婉儿的手，“你哪里也不能去，我不会放开你。”
沈婉儿没有力气，只是柔柔地朝他笑，“我又不是浮萍，没有根也能活。”
“你之前那么生气。”沈婉儿的脸烧得红红的，“沈重是我的哥哥，范闲是你的朋友。范闲害死了我的哥哥，我害了你的朋友。我恨范闲，你也恨我，我不怨你的。”
只是为什么掉到水里也没有淹死，她本意并不是要死要活来吸引言冰云的注意，她是真的想死。
“你好好休息，我不让你死，你死不了的。”
他生气不是因为范闲，是因为她把他的信任不当回事，是因为他觉得难过，她嫁给他，只是为了报仇吗。
沈婉儿闭了眼睛，不去看他。
怎么活呀，她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，言冰云这个人，怎么老是让她为难。
［五］
沈婉儿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，她觉得很孤独，就算言冰云在她身边，她也觉得她是孤单的一个人。
二人的关系不再像之前那般举案齐眉，也不像沈婉儿举报范闲之后那般如履薄冰。
言冰云已经可以理解沈婉儿了，他不再怨她，也不再提起那件事，可是沈婉儿被他抱在怀里，越来越轻。
言冰云在回家的路上看见满池的莲花，他像当年一样挑了一朵最好看的摘下，带回家送给沈婉儿。
“你知道后来那朵莲花怎么样了吗？”沈婉儿把莲花插到小花瓶里，轻轻嗅了嗅，“我想了许多办法，它还是枯掉了，所以我把它的花瓣摘下来，夹在书里，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它，最后，它不香了，只剩下褐色薄片。”
言冰云原本是想让她开心的，却不想沈婉儿竟会说这种话。
“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被抓之前自尽吗。”言冰云从她背后把她搂住，轻声问她。
“我知道的。”
“那你现在，可不可以像我那时候那样。”言冰云的言语中带了一丝乞求，“我不可以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吗？”
“冰云。”沈婉儿靠在他怀里，“我在来南庆的马车上，就已经死了。”
［六］
言冰云从前只知道一切为了庆国，后来遇到了沈婉儿，他才知道什么是爱。
但他理性，克制，差一点失去了她，不过上天垂怜，他们仍是在一起了。
沈婉儿说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运气不好，所以遇见了言冰云，以为是自己转运了。
后来想想，这种好事，怎么会掉到她头上，她连拥有爹娘的好运都没有，所有的好运，都让她拥有了疼她的哥哥。
［七］
第二年开春的时候，沈婉儿怀孕了。
有人说，女人要有了孩子，才会重新拥有自己的根。
沈婉儿在怀孕的那段日子，心情好了许多，身体也好了不少。孩子出生，沈婉儿很高兴，连言若海也因为抱了孙子而挂了笑容，言冰云的心也安了下来。
可是一年后，孩子都还不会说话，沈婉儿便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离开了。
手里还抓着言冰云的衣袖。
她的根，落不到南庆。
［八］
及尔偕老。
沈婉儿走的那天，言冰云就已经老了。
或许等到言冰云百年之后，沈婉儿会站在大雪里，打着伞，穿得暖绒绒，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，笑着走向他，接他一起离开。
从此碧落黄泉，再不分离。
只是不知道，若是有下辈子，沈婉儿还愿不愿意遇见他。
［完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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